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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画论文：从中国民间传统“花木精灵”的浪漫幻想到现代“精灵”插画拟人化造型设计

摘要：本篇绘画论文通过对民间不同时期所记载的有关花木精灵的描写和分析，推演现代插画中“精灵”拟人化造型特点以及创作方式。中国民间多有“花木精灵”被作家以丰富多彩的艺术手法进行描绘，呈现浪漫多情、趣味盎然，绚丽多彩的个性形象。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中国乃至国际动漫产业的蓬勃发展，这些带有神话色彩的“精灵”形象被赋予了更丰富，更鲜活的新视觉形象，发展出有别于传统的，具有时代特征的新“精灵”造型设计与审美。

关键词：花木精灵 插画

中国人的民间信仰是多元，多样和多彩的。纵观上下五千年的中国历史，从晋魏的志怪小说，先秦，唐代传奇小说到明清等历代的笔记小说中，朴实的人民不但把现实中的日月，星辰，风雨雷电等自然现象当成崇拜的对象，更对幻想中的鬼、神、仙、妖、精、怪寄予了丰富的情感。古人相信花草树木与人一样有灵魂，认为自然界把“灵”赋予了这些生活中处处可见的植物，让她们幻化成“精”，来干预或者观望人世间的苦乐。正因如此“花木精灵”被作家以丰富多彩的艺术手法进行拟人化的描述，呈现浪漫多情、趣味盎然，绚丽多彩的个性形象，花草树木又因其本身大多自带风骨，绰约艳丽，惹人喜爱令人心生亲近之感，所以幻化成精后多温柔俏丽、形貌俊美，为文人墨客所喜。随着时代的推移，作家描写花木精灵的种类也渐渐由少变多、能耐由小变大、幻化形式由简单到复杂，人性不断增加，社会意义也愈趋丰富。这些具有独特审美的“花木精灵”不仅为文学增添了瑰丽的色彩更为现代精灵插画提供了丰富多彩的理论基础，使得现代精灵插画从静到动、由物到人的拟人化视觉形象塑造更加有理有趣。

一、先秦以及宋元时期民间出现关于花木精灵的浪漫幻想

先秦柳祥《潇湘录.贾秘》中写贾秘在古洛城绿野中见有群人推杯换盏饮酒作乐，这七人乃是松树、柳树、槐树、桑树、枣树、板栗树、樗树树木精灵的化身，作者用这七种树木本身的特性抒发儒士怀才不遇，孤芳自赏之感。郑怀古在《博异志。崔玄微》小说中则描写了四个由桃花、李花、石榴花与杨花幻化而成人的花精，美丽娇艳，各自不同。她们在作者笔下已经有了人性，具有同情心，敢于反抗恶势力，花木精灵的个性逐渐呈现。

宋元时期关于花木精灵的记载与分析。如果说宋元之前植物精灵的笔记小说较少，那么花木精灵的故事在宋元之后逐渐丰富起来，且多为主角。花木精灵又可细分可分为树木的花果精灵，种类繁多，初步统计有：桃树精灵、葫芦精灵、荔枝精灵、荷花精灵、兰花精灵、牡丹花精灵、梅兰竹菊精灵等近五十多种，可谓万物皆有灵。这些精灵形象变化由简单到复杂，故事情节曲折动人，个性鲜明，言行举止拟人化的程度大大提高。《灯下闲谈》⑵卷上里有榕树修炼千年幻化为女身，善于吟诗作对，与爱慕的情郎相识、相知、相恋。榕树精灵因其自身香气悠远、古朴大方，幻化为人后姿容美丽、娴静端庄，深深的吸引了风流倜傥，音乐才能出众的穆郎，两人约定每年在树下相见。而榕树精灵的姐妹们则鼓励与帮助榕树精灵勇敢追求真爱，为这对爱人牵线搭桥、举办婚礼、喜闹洞房……书中的榕树精灵已经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树木，她有情有义，血肉丰满，兼具古代大家闺秀的端庄典雅、蕙质兰心与精灵的天真聪慧、顽强活力。其实作者是借故事曲折的反映了古代女子向往爱情却被礼教所限制，不敢勇敢追求情郎的现况，而榕树精灵是她们可望而不可及的美好幻想。随着花木精灵形象人性的增加，社会意义也不断丰富，例如《夷坚丙志》第二卷《蜀州红梅仙》。红梅精灵就似侠肝义胆的女侠，爱行走江湖打抱不平，与迫害百姓的恶势力做斗争，重情、重义、个性鲜明，巾帼不让须眉。如同她的本体——傲雪红梅，不惧寒冬，香飘万里。在她身上，女性的形象不仅仅是外表的姿容美好，更多的是坚毅果敢的内心以及关怀众生的善良本质，是江湖儿女的豪情万丈。再如《夷坚志》卷十七《峡山松》中松树精灵用自身的伤痛来呼吁人们爱护自然、爱惜植物。这位幻化成老者的精灵像长辈一般谆谆教诲，语重心长的呼吁爱护松林，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和现实效应⑶。

一、明清文学作品深化了花木精灵的个性与情感

清代文学中关于花木精灵的描写更为生动丰富。比较而言，在明清文学作品以及民间传说中，花木精灵的个性得到了更充分的发展，形象渲染与幻化能力也达到了一个艺术的高峰。例如蒲松龄在《聊斋志异》中，除了寓意分明的小说之外，很大一部分是款款多情的人情小说，多写人与妖、人与精相恋相亲的动人异志故事。而其中就有一系列关于花精的小说相当引人瞩目。其中包括描写牡丹花精的《葛斤》、《香玉》、描写菊花精的《黄英》以及描写荷花精的《荷花三娘子》。这一系列作品中重点都在花——人的模式，故事中的花木精灵虽然是人们脑海中想像出来的虚幻之物，可是作者非常善于捕捉各色花木自身形貌特征，在作品中一一对应的，赋予这些幻化为人的花木自身的标志性语言、姿态、性格和容装，比如《香玉》中“牡丹高丈余，花时璀璨似锦”给人以热烈、艳丽浓郁、华美之感，因此其幻化成人后对待感情热诚浓烈，生机勃勃如同繁茂盛放的牡丹花朵，而香玉的情郎——黄生，是天生就爱花、痴爱牡丹的一介书生，他一早就发现香玉不是人类而是牡丹花精，却依然爱之如初，不离不弃，在香玉被斫，由花之精变为花之鬼，“一身就影”后，黄生将其重新栽培，细心呵护，香玉又重新变为回为牡丹花精，而后黄生病重去世后也变成一放五叶的牡丹，相守相依在香玉身旁。两人情路坎坷曲折，虽香玉有异能灵力，却无法摆脱人世间的种种情感纠葛、悲欢离合。再来看《黄英》中淡雅的菊花。用“人淡如菊”来形容菊花视乎最恰当不过，于是“淡”就成为了整个故事的最大特点：小说情节平淡悠远，人物性格清淡温雅，虽同样是描写精灵神怪，奇幻浪漫的情爱生活，但是却给人涓涓细流的淡然之感。故事主要讲述马才子与菊花精——黄英联姻后以贩卖菊花为业，两人因为生活环境、性格、处事方法等差异而产生各种生活小插曲的故事，故事没有波澜壮阔的爱恨情仇，像涓涓细流的清泉，淡而有味。黄英性格恬淡、雅洁，对婚嫁，“黄英微笑，意似允许”，对马才子的猜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对活泼疏狂的弟弟“见惯不惊”，性格就似恬静淡雅的菊花，温馨又不失小俏皮。这些离奇浪漫的花木精灵故事以花化人，以花品人，以花寄人，人与花、花与精互相交错，互相映照，寓意悠远。这些妙趣横生的花木精灵故事充满了美好的幻想，是不可多得的生活艺术感悟，很多画家为其所感用画笔描绘故事中的花精、树精，想象勾勒那些著名的场景。其中最负盛名的当属以聊斋故事为题材、以西游记中神魔仙怪精为题材的小人书画本，那种古典写实的绘画方式曾经是我们案头最珍贵的收藏。现今，这些美好的故事依然在流传，甚至因为我国动漫产业的蓬勃发展再次受到年轻一辈的欢迎，古风插画再度盛行、花木精灵拟人化的形象更加丰富。中国民间文学中那些精彩的精灵幻想正逐渐成为现代精灵插画最重要的象发源与理论基础。

三、现代插画中花木精灵扮演者重要角色

本篇绘画论文指出：在现代插画与卡通动画设计中，花木精灵一直都扮演者重要角色。花草树木生长于自然界，但凡有人类生活的地方都会有它们的存在，因此在插画情节与场景设定中，花木精灵是必不可少的，他们有时候是推动情节发展的小配角，有时候是渲染场景气氛的主力军、有时候干脆就是整个故事情节的中心。特别是在中国传统故事以及浪漫唯美卡通动画中，花木精灵是一定不会缺席的。例如最近电影院热映的《小门神》，里面制造视觉奇观“梅林雪海”的就是桃花仙女，她为守护封印与主角“门神”郁垒在雪地里大战，用漫天桃花当作武器，给观者呈现了美轮美奂的视觉盛宴。又如国产动画《大圣归来》的原画设计，里面大量花木精灵的趣味形象——老态龙钟的藤树精灵、调皮可爱的蟠桃精灵、还有百花之神……花木精灵的形象在现代插画中运用非常广泛。

四、花木精灵造型拟人化表现手法探研

花木精灵因其唯美浪漫、人情味浓、给人无限遐想的创作空间且被民间大众所喜欢的特点，一直受到各时代画家的青睐，现代插画师在继承中国古典水墨画意境悠远的基础上融合了现代插画手法，创作出具有时代感的现代花木精灵插画作品。把一株花、一棵树赋予人类饱满而生动的姿容与情感，让花草树木真正成为“精灵”，现在，我们就来深入探讨：花木精灵应该如何在现代插画造型中用拟人的创作手法提升艺术感染力。

(一).花木精灵五官勾画细腻、表情亦真亦幻。有别于古典水墨画寥寥几笔勾勒人物形象就意境悠远的绘画手法，现代精灵插画对于人物的五官，面部描绘大多都非常细致考究，画师认为能修炼成精的花木一定在姿容上有比凡人更胜一筹的面孔，或是艳光照人或是妩媚婉转，而为体现这样超凡脱俗的与幻化感女性则往往将眼画的大而灵动，盈盈有水光，是正常眼睛两倍以上。男性眼睛虽不及女性大，但是狭长深邃，色彩不拘泥于墨色，而是大胆用酱紫、褐金等神秘的色彩加强精灵的特质，让人一见难忘。肤色的绘制大多异常白皙，表情也更为丰富，或笑或颦时而恬静沉思时而娇媚含羞，脸型则根据是情境需要有鹅蛋脸、瓜子脸、国字脸、和娃娃脸之分。所谓花容月貌，用花木精灵的本体创作人类的面貌，本就是最恰当不过的艺术渲染方式。

(二).花木精灵形态夸张灵动、不拘一格。在现代精灵插画里，最为突出的特点当属精灵的动态造型设计了，大有姿态万千，灵动飘逸之感，不流于世俗之貌。以女性为例，在中国传统民间小说中，女子的言行是被规矩所禁锢的：“轻行缓步。敛手低声”、 "行莫回头，语莫掀唇"、“莫窥外壁，莫出外庭”、“体不外露“等等，因此传统的绘画作品中，哪怕是描绘神魔仙怪，但凡是涉及到女子形象姿态，也保守而谨慎。而现代精灵插画就大为不同，现代插画师受新时代思想熏陶，女性审美不再迂腐守旧甚至推崇大胆表现女性身体姿态之美，最求情爱之乐，因此与之相对应的表现花木精灵的体态造型就变得婀娜多娇起来，人物设计除了常规的舞蹈、嬉戏、弹琴绣花等常见的动态，更时常呈现女性酣醉侧卧、魅惑人类、变换法术等姿态，还有男女翩然起舞、拥吻、甚至缠绵的画面。女性身体姿态设计不再只是瘦弱纤细，而是大胆体现曲线，强调身体之美，这是花木精灵插画拟人化后较大的特色。而男性花木精灵的拟人化姿态也可圈可点。古代男性虽然不似女性规矩严苛，但是大多数人对男性花木精灵的审美是偏向温文儒雅狡黠多情或者憨态可掬的。而现代精灵插画虽不至于颠覆其长久以来的审美，但是却多喜欢表现男子阴柔邪魅和俊美侠义之姿。男性花木精灵拟人化造型时常出现月下舞剑、抚琴喝酒、策马作战和衣襟半敞躺倒、邪魅施法等，与女性形象姿态颇为相似。这些妖娆甚至无视礼教的造型，似乎更贴近精灵的个性特征。

(三).精灵人物服饰色彩新颖、华丽。草木吸收灵气幻化为精，服饰穿着会根据相应的时代、地域、种族、年龄进行穿戴。中国古代除官宦家庭的女子或者宫廷贵妃等能有精致的服装首饰进行搭配与挑选，普通贫民百姓都是粗布素衣，鲜少能盛装打扮自己。而少数民族的服饰虽然也有其自身特点，但是也是属于民族服饰而非华服。但是在现代花木插画人物设计中，为了营造唯美浪漫的神话气息、以及商业宣传效果，画师往往会着力打造精灵华美绚烂的服饰。以牡丹为例，唐武后钟爱洛阳牡丹，认其为花中之冠，花色明艳大气，艳压群芳。因此洛阳牡丹有幻化为灵的女子，身着轻软细薄、透明单丝罗制作的百花襦裙;宽领对襟的大袖明衣，内束抹胸;外罩由羽毛、丝、罗捻线织成的百鸟毛裙，缠枝绣花的披帛绕臂;下下穿长裙，上窄下宽，佩以蔽膝;乌黑长发挽成"回鹘髻"，髻上另截一顶满珠玉的桃形金冠，上缀风鸟，两鬓插簪钗，耳垂及颈项上佩精美垂珠。红色、金色等各种浓郁色彩大胆运用，使得画面绚烂如同百花盛放，美轮美奂，这些华美衣衫和浪漫色彩都是用来衬托牡丹花精灵的王者之气。而其他花木，不论高洁淡雅的莲花或是清风傲骨的松树，在现代精灵插画中都加重了服饰色彩的笔墨，让观者不自觉就沉侵于这种唯美的古风浪漫场景之中。

(四).花木似人，情思悠远。各朝代异志小说、聊斋画本里关于精怪鬼神的画作大多以情节为主，一幅画讲述一个故事的精彩片段比如画皮中女子蜕皮画脸的情节。而现代花木精灵插画除了为经典场景设计画作之外还多喜以意境入画，着力于将人物内心世界用画面呈现给观者，如十里桃林中，桃花精灵与书生双双躺于树下，双眼轻闭嘴角含笑，粉红桃瓣翩然飘舞，一派甜蜜浪漫的意境跃然纸上。自古以来，桃花预示着爱情，桃林与桃花精灵则给人带来如花美眷的爱情向往。而负手而立的男子，面朝浩瀚江水，衣衫单薄神情落寞，那是乔木精郁郁不得志的情思。再有荷花精被情人所负，折断枝干浮于莲池之中落泪哭泣，那是悔恨的情思。花木成精，心思与情感也早就等同于人甚至更甚于人，以情思入画，意境幽远。

参考文献：

⑴、《灯下闲谈》二卷《秘书省续编四库却书目》及《中心馆阁书目》著录。翟墉《铁琴铜剑楼书目》云：“当出宋人所做。” 现存明抄本及《适园丛书》本、商务印书馆排印本，俱出宋陈道人书籍铺刊本;

⑵、佚名《灯下闲谈》卷上.《适园丛书》第185册.扬州：江苏广陵古籍刻印社.1986年版.第1-4页;

⑶、洪迈撰写，何卓点校《夷坚志》。北京《中华书局》2006年版第15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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